寻找木头的本色

市北的木工劳技课从1999年到2019年，已经走过了20年的历程。最初是一个促进基础教育中德合作项目，也是常州市唯一的一所开设木工课的初中校。木工课之所以能落户市北，主要有两个原因，一是当时是我们学校接待了一个德国基础教育考察团，有点先入为主的意思，二是当时只有我们学校有略懂木工技术的老师。

当初的木工教室设计方案是按工业级的要求设计的，斧锯刨凿，工具精良，台虎钳、木工机床、钻床、气泵配备齐整。当时我们的木工课教什么呢？那可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。选修木工课的学生要从磨刀开始后学起，然后是各种锯的选择使用，刨的装卸调试，如何把一根木料刨直刨平刨正，凿子的使用和榫卯的制作，最后才过渡到使用木工制品的制作，直到后期的打磨等等。这样的木工劳技课，学生触摸到的是木头质感，掌握的木工工匠必备的基本功，感受的是手艺人的辛苦和快乐。有的学生上了两年课，即便没有能做出一件像样的木工制品来，但也收获成长的经历。

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，这种传统木工的授课方式发生了变化。木工课不再从学习“木材是从哪里来的？”，“木材是怎样来的？”，“木材向何处去？”开始，学习木工的人不知木头为何物，手无缚鸡之力之人，木工技术零基础之人都能速成，做出一样木木作品来，美其名曰培养了劳技课的“核心素养”。机械化把木头加工成了规格木，套材完成了前期所有的设计，木工课成为安装课，本该按需取材的都改为木质疏松，毫无实用价值的泡桐木。

劳技课，本该是国家课程的校本化实施，开足开齐有法可依，而现在劳技课成为某中心的集中实训课，原本是“慢工出细活”一个学期的教育过程，浓缩成了两天的精华。木工课是市北的传统劳技课，而今只能成为装装门面的校本课程。每当木工教室成为一个窗口对外展示的时候，再也没有当年刨花飞舞的底气和豪情。

我是市北的木工三代，在参编江苏省初中劳技教材木工分册的时候，我就跟主编提出来要把木工基本技术放在前面，把项目制作放在后面，可是招到否定，理由是安全，技术只是支撑，这与最初德国顾问参与下的木工教材是相反的。我是支持后者的，所以每到学期结束时要我展示课程成果时，我总是心虚的，我不想哗众取宠，我只想寻找木头的本色。